说了脑洞自存就是不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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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露中】冬日童话

01

 

王耀是被雪落的声音唤醒的。

 

这是八岁的中国孩子第一次见到雪。在西伯利亚的荒野上,雪洋洋洒洒地在月光中飘落下来。这本该是寂静无声的降临,而王耀听见了声音。像是非常非常轻的玻璃破碎般的脆响,被呼啸的风裹挟到玻璃窗前时,已经被传达成了遥远的铃铛似的笑声。

 

“来堆雪人吧。”雪地里像是传来这样的呼唤声。王耀趴在冰冷的窗玻璃上四处张望,但凌晨两点的月下确实空无一人。他呼吸的热气在透明玻璃上瞬间集成一片雾气,让窗外的景色变得朦朦胧胧。

 

他的父母还在另一边的床上熟睡。王耀小心地窝在被子里换好衣服再掀开被子,冬日的寒气包围了他。他轻手轻脚地套上鞋袜、围巾、手套,走向门口。刚拉开门,风夹着雪就猛地拍在他脸上,让他往后一缩。但他还是下了决心,踏进雪花刚铺好的白色地毯。

 

“来堆雪人吧。”那呼唤声愈发清晰了,引领他走向屋后的空地。在中国南方长大的孩子开始在雪地里奔跑起来,他跳跃着,在纷纷落下的雪里旋转着,跟风带来的雪的笑声一起大笑。

 

王耀弯腰捧起一堆雪,他要堆个雪人,像那个声音告诉他的那样。得是个怎样的雪人?他在心中问。“要有短短的头发,宽阔的脸颊,高挺的鼻梁,总是在笑的嘴。”声音告诉他,“我还要一双眼睛。一双紫色的眼睛。”

 

紫色的眼睛。王耀在外套口袋摸索着,摸出一把弹珠来。那是他从中国带过来的、为数不多的玩具,没有人跟他玩时,他就自己玩弹珠。有些弹珠滚到了桌子和书柜的缝隙里,有些弹珠掉进了沟里,他剩的珠子越来越少了,于是王耀宝贝似地把它们藏在口袋里,时不时摸一摸那些圆滚滚的玻璃球。

 

他在月光下找出两颗紫色的弹珠,那是他最后两颗紫色弹珠。王耀踮脚——他或许把这雪人堆得太高了点儿——小心翼翼地给雪人镶嵌上眼珠。

 

王耀往后退几步,端详他的雪人。在微微泛白的天光里,紫眼睛的雪人仿佛真的有了生命似地在朝他微笑。孩子歪头想了想,取下自己长长的白色围巾,围在了它圆圆的脑袋下。

 

“你该有个名字。”他认真地端详着雪人。

 

然后雪人动了。

 

凛冽的寒风裹着雪花在雪人周边旋转,一阵风过后,雪人变成了一个孩子。跟王耀一样的,活生生的、会动的孩子。他有短短的头发,宽阔的脸颊,高挺的鼻梁,总是在笑的嘴,和一双玻璃珠般明亮剔透的紫色眼睛。

 

“我有名字。”孩子朝王耀笑道,“我是伊万,伊万·布拉金斯基。”

 

“我是一个雪孩子。”

 

 

早上六点,刚把被窝睡暖的王耀听见他的父母起床了。他们悉悉索索地穿衣服穿鞋,小声地讨论一定会在这个冬天把这里的工作做完。母亲走到床边看了他一眼,跟父亲一起打开门出去了。王耀再睡了一觉,等雪地上反射出白晃晃的光时,他爬了起来,扒着窗子往后院张望。

 

他的雪人正站在那儿,阳光落进他紫色的眼珠里。昨晚不是他的梦境。王耀飞快地套好衣服,叼着面包,跑出了屋子,因为奔跑、寒冷和激动,脸蛋红红地停在雪人面前。

 

“早上好,伊万。”他开心地挥舞手臂。

 

“早上好,小耀。”雪孩子的嘴角向上弯着,笑容在阳光下闪闪发光。

 

 

02

 

王耀的父母是地质学家。自他有记忆起,他的父母总是奔波于各地,而他就被放在奶奶家长大。这个秋天,奶奶去世了。父母匆忙赶回来料理完后事,面对紧迫的任务,他们只好把王耀带上,一起千里迢迢地来到了西伯利亚。

 

他们住在荒野之中,走上整一天可能都见不到一个人影。每天,父母早早就出门,直到天黑才回来。面对不常见面的儿子,他们总是有些尴尬而不知所措。伊万出现后,王耀才终于有了人陪伴。

 

他们整天在一起玩耍。伊万教了王耀很多东西,用雪做各种各样的小玩意、如何找到藏在雪地里冬眠的动物、厚厚的雪层下等待来年发芽的种子;他给王耀讲很多故事,曾经在这片土地上发生过的一切,迷路在雪中的孩子,被流放的罪犯和伟人,踏足过此处的士兵,在雪里亲吻的情人;他告诉王耀,他随着风从遥远的北方往南,在高高的天空上俯视广袤的大地。

 

“你能到达哪儿?”王耀问他,“你能随着风去到中国的南边吗?”他在雪地上用树枝给雪孩子画图——亚洲大陆,这里是西伯利亚,这里是中国。我住在这,海的边上,这儿从没下过雪。

 

雪孩子认真地看了半天,摇摇头:“不行,小耀。那太远了,风和雪都到不了那儿。”

 

王耀瘪起嘴:“过了这个冬天,我就要回去了。我还能见到你吗?”

 

伊万低垂着眼帘,王耀看不见他紫色的眼睛。

 

“我们换个地方玩吧,”伊万牵起他的手,雪孩子的手冰凉刺骨,“我带你去看冰河。”

 

他们跑到了一条河流边上。河水已经结了厚厚的一层冰,河对岸是一望无际的山林。王耀从没见过结了冰的河流,他欢呼着跑上去,刚踏上冰面,就在光滑的冰上重重摔了一跤,屁股都摔痛了。伊万在他旁边大笑,王耀也笑起来,他们的笑声直传到山林间,那些挂满冰晶的树枝在他们的笑声里摇摇晃晃。

 

 

西伯利亚的冬天很长,长得好像没有边际似的。但春天总是要来的。

 

王耀在后院发现了第一株从雪层下探出头来的绿芽。他兴奋地喊来伊万,但雪孩子一点也不高兴。他踢踢绿芽旁边的一堆雪,白雪哗啦啦地盖住了颤抖的绿芽。

 

“你干什么!”王耀头一次生气了,他抬眼瞪着伊万。

 

“春天要来了。”伊万皱着眉头,“春天要来了。”他重复了一遍。

 

王耀微微张嘴,愣愣地盯了他两秒,跑过去抱住他。

 

春天要来了。

 

太阳出得越来越早,地上的雪越来越薄,已经能看到黑黄的土地。越来越多的绿芽冒出头来,他们再不能用雪把它们全部盖住了。伊万变得越来越瘦,整日恹恹地,跑起来也不如王耀快了。他的围巾经常能拧出水来,他开始融化了。

 

一天,王耀的父母罕见地早回了家。正跟伊万在后院玩的王耀远远看见两人的身影出现在地平线上,赶忙跟伊万道别回家。

 

“我们再过两天就可以走了。”母亲伸出手揉揉他的头发,“开心吗?”

 

出乎她意料地,王耀没有半点开心的意思,反而咬紧嘴唇,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。他扒开她的手,跑出了门外。他拉起伊万,往远远的河边跑去。

 

到河边时,他停住,想跟伊万说自己要走的事,随即惊讶发现,伊万的手变得不再那么冰凉——他的手开始融化了。

 

王耀慌张地把周边的雪捧起来,堆在伊万身上,但雪已经融化得太多了,他找不到足够多的雪。然后伊万开口了。

 

“小耀,”他指指对面,“我想那里还有雪。”

 

山林里的雪确实融化得比荒野慢很多。王耀看看对面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的冰雪,点点头,踏上了冰面。冰面发出“咔嚓”的轻响——冰层已经太薄了。他回头,看见雪孩子站在岸上,身子几乎变得透明,便一咬牙,往对岸跑去。谢天谢地,他成功到达了对岸。他捧起一堆雪在怀里,往回跑去。

 

在快到达时,他脚下的冰裂开了。

 

伊万听见了那声脆响,像是玻璃碎裂的声音,像是河流和冰块的笑声。王耀惊叫着踩进了冰冷的河水里,并试图用手抓住前面的冰面好浮上来。

 

伊万在河边看着。他知道王耀将要扶住的那块冰面也无法支撑孩子的体重,他知道王耀会死在冰冷的河水中,一如他死去的方式。

 

他没有告诉过王耀,在自己随着风雪在空中飞舞以前,他也曾是一个温暖的孩子。而他掉入了这条河,在冬天快要过去的时候。

 

他想王耀可能也会变成雪孩子,像自己一样。那他们就可以一起乘着风,从遥远的北方一路往南。

 

但他听见了王耀在叫他,“伊万,救救我!”他叫道,“救救我!”

 

他也曾这样呼救过,在很多很多年以前。

 

 

王耀扶住了冰面,那块冰面坚实地支撑住他爬离了河水,爬上了河岸。他浑身湿透,蜷缩在坚实的土地上瑟瑟发抖。然后他抬起头,看见长长的白围巾跟两颗紫色的弹珠掉落在没有了冰雪的土地上。

 

 

他的父母在河岸边找到了他,急忙开车把他送去了最近的医院。等王耀再次醒来时,已经是两天以后了。他往外望去,医院外的街道上,一丝雪的痕迹都没有,街边树上冒出了小小的绿芽和花苞。

 

春天来了。

 

他摸摸自己的口袋,里面好好地躺着两颗紫色的弹珠。

 

 

03

 

王耀十八岁那年,又一次去了西伯利亚的荒野。那是冬初,但俄罗斯的雪还迟迟没下。他站在还没结冰、正往前流动的河边,呆了很久。

 

有人拍拍他的肩膀,他回头,看见一个高大的俄罗斯人站在他身后。那人围着白色的围巾,有短短的头发,宽阔的脸颊,高挺的鼻梁。他微笑着问道:“我想我落了两颗珠子在你那儿?”

 

他有一双玻璃珠似的紫色眼睛。

 

雪终于落下来了。

——END——

说实话,南方人没见过大雪,所以这篇关于雪的都是我瞎扯的

给 @朱朱麦麦Cherry  脱坑两年还给你产粮!爱我不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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